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、也無意摻和天下大事的小姑娘,實在白費力氣且得不償失。沒錯,我是無意間救了陳義明,但我當時不知你們之間的是是非非,實屬無心之失。現下我已與他們分道揚鑣,你們就算把我捉回去也沒有任何作用。”

那中年人非常敏銳,立刻追問道:“姑娘說的‘得不償失’是什麽意思?”

夏小喬想了想,才說:“好吧,就當是彌補我之前莽撞出手,我賣給你們一個消息,你們放我離開,如何?”

那三人彼此對視幾眼,中年人才說:“這個在下做不了主,不如姑娘與我們同去汝陽縣城,將話說與我們……”

“你做不了主,總有做得了主的人在。”夏小喬直接打斷他,同時轉了個身,將目光投向直通向山邊的村路,“你們應該不會如此自信,以為僅憑三個人就能捉到我吧?”

她話音落地,除了寒風呼嘯而過,好半天都沒什麽聲音,夏小喬就冷笑一聲:“好啊,不想談,那就動手吧。”她說著手腕一抖,柳葉刀脫手而出,飛旋著襲向最先偷襲她的刀客,同時甩手向劍客打出兩枚袖箭。

中年人看她動手,幾步跨到跟前,一對醋缽大的拳頭直直打出,招式簡單、拳風剛猛,夏小喬不接他的招,腳步一錯已經繞到中年人身後,接著聚力於右掌拍向中年人右肩。

中年人看著笨拙,腳下步法卻很靈活,立刻向前縱躍躲開。

夏小喬等的就是這個空當,她一掌擊出後,立刻雙足在地上一點,身子如飛燕一般飛速向後面射去。

此時劍客剛撥打開袖箭,刀客也好不容易卸掉柳葉刀的吸力,將它擋格開飛上半空,卻見那刀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後,竟直直飛向要遁走的年輕姑娘,不由駭然。

“楞什麽?快追!”

劍客大喝一聲,率先追了上去,夏小喬倒射向後,看見他追來,手中不停打出各式暗器,劍客和身後追來的中年人一時受阻,眼看著夏小喬就要逃到林邊,那個隱藏起來的人終於忍不住現身,擋在了夏小喬的退路上。

夏小喬五感靈敏,那人一現身她立刻察覺,她不慌不忙擡手接刀,然後落定在地、如一只蹁躚花間的蝴蝶一樣優雅的慢慢轉過身去。

堵在她身後的人不同另外三人,一身白衣纖塵不染,竟是個樣貌俊朗的年輕公子。

“夏姑娘果然年紀輕輕就武功卓絕,佩服。”那年輕公子客客氣氣向夏小喬拱拱手,“在下苗長青,大內禁軍副統領。”

夏小喬手持刀柄也抱拳回了個禮,說道:“苗統領客氣了,您看起來沒比我年長多少,功夫也高明得很呢。”

苗長青雖然態度客氣,臉上卻一絲笑容都沒有,就那麽冷冷淡淡問道:“敢問姑娘剛才要說的消息,與何事有關?”

“我說了,你會放我走嗎?”

苗長青道:“那得看姑娘說的是什麽消息。”

“你不放我走,我為何要說?”夏小喬感覺到另外三人已經從後面包圍過來,有點不耐煩,“我就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姑娘,能礙著朝廷什麽事?值得你們這樣慎重?你們有這許多高手,不去找鄭王和魯王的麻煩,倒來堵截我,實在好沒輕重。”

苗長青被她教訓幾句,也不惱,仍是面色冷淡的問:“這麽說,這個消息與逆賊劉起俊和魯王有關?”他沈吟一瞬,說道,“好,姑娘說吧,我答應,只要你說了,我就放你走。”

夏小喬看他答應得痛快,怕有陷阱,忙加了一句:“你們也不許再跟著我!”

“那我就得問一句姑娘深入中原之地,目的為何了。”

夏小喬實話實說:“我有親人在八年前死於流民之亂,我要趕去祭拜。”

苗長青非常意外:“姑娘有親人死於民亂,卻跟陳義明攪在一起?”

“我說了我一開始不知道他的身份,也不知道他姐夫就是當年的何梁。”夏小喬耐心解釋,“你有什麽不放心的?我要是想做壞事,或者刺殺你們重要的人物,又何必一路往深受戰亂之苦的雕敝之地去?”

那苗長青沈默了片刻,突然問:“有傳言說何茂勳在潁川城中被殺,姑娘可曾聽說?”

夏小喬為報私仇殺了何茂勳,其實也想過可能會影響兩方的戰爭,但她既然不覺得所謂“義軍”有何正義之處,也就不以此為慮,幹脆痛快下手。從何茂勳對她的提防來看,他死了之後,他身邊親信很可能會懷疑兇手是自己,但畢竟沒有證據,夏小喬也不打算承認或否認。

她既不想揚名天下,也還沒準備好做“義軍”的敵人,她現在只想先回去祭拜父母兄嫂,其他的事,慢慢再想也來得及。

所以在苗長青問出口後,她只面色平淡的回道:“是嗎?他真的死了?”

苗長青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,才說:“好,我姑且相信姑娘所言,只要你說出那個消息,我就放你走,且不派人追蹤。”

話音剛落,林中突然傳出異動,一個粗啞的嗓音喊道:“他撒謊,別信他!”

同時林中傳來打鬥呼喝聲,夏小喬清楚的看見林中隱藏了大約三四人,正被一個四處飛竄、猴子樣的人打了個措手不及。

就在她被林中異變吸引了註意力之時,腳下地面忽然一沈,夏小喬感覺到腳底有銳氣似乎要刺破鞋底,忙飛身縱起,偏在此時,苗長青連同他三個手下一齊出手,竟將她前後左右所有去路全都封死!

作者有話要說: 今天看米國大選的熱鬧看得非常嗨,然後就到現在才更新,新文那邊也只寫了1000字……想哭

☆、晉江VIP

千鈞一發之時, 先有異狀的地底又陡然竄出一個蜷成一團的人, 他裹在飛揚的塵土中如流星趕月一般瞬間向夏小喬攻出了七劍。

夏小喬身在半空,按尋常武人來判斷, 正是一口真氣用盡、力竭下落之時,就算能抵擋住偷襲之人這連珠炮一般的七劍,也必定無法自如運轉輕功, 從其他四人的圍攻之中脫身出去。

然而夏小喬並不是尋常武人, 她目光敏銳,絲毫不受塵土影響,見對方劍招疾如閃電, 便催動心法揮刀使出斷水之勢,硬碰硬的與對方接了七招,並終於在最後一招砍斷了對方的兵刃。

與此同時,她憑借兵刃相交時借到的著力點, 幾乎繞著偷襲之人轉了個圈,並順勢踢開劍客直刺向她腰間的寶劍,躲開中年人鐵拳、踢斷了他右上臂, 將柳葉刀上吸附的斷劍尖甩向刀客、逼得他回刀自保。只有苗長青一雙肉掌實在躲不開,只能憑借身上穿的金縷衣硬捱了一招。

雄渾掌力拍在年輕姑娘身上, 立刻將她打的如斷線風箏一般急速向前墜落,大內侍衛們都是一喜, 齊齊追過去想將她拿下,卻就在此時,林中忽然飄出一個一身黑衣蒙著面的男子。

那人一把接住年輕姑娘攬在懷裏, 目光冷冷向五人掃了一眼,嗤笑道:“諸位好大的本事,五個大男人打一個小姑娘,還又埋伏又偷襲的,大內侍衛,哈哈。”

他把“大內侍衛”一字一頓的說出來,後面“哈哈”兩聲更是充滿嘲笑之意,刀客劍客等人頓時大怒,當下就要湧上前出手。

苗長青卻已經發現林中的手下沒了動靜,這男子飄出來的身法又詭異之極,且說話聲音並不是先前林中那一位。他帶人在此地出沒,本來目標並不是夏小喬,因此不由猶疑,擡手止住手下後,出聲問道:“敢問閣下是?”

蒙面男子哼一聲回道:“我就是個管閑事的。”

說完將右手一揮,一把黃色藥粉隨風散開,苗長青等人忙屏住呼吸躲避,那男子趁勢抱著夏小喬遁入林間。

待黃煙終於散去,苗長青等人追入林間時,不但沒發現那男子和小姑娘的行蹤,連他們本來埋伏在裏面的幾個同僚也不見了,只留下斑斑血痕和打鬥痕跡。

苗長青面無表情,眼中卻都是怒火,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個名字:“關慕羽!”

***

夏小喬被那男人攜著進了林間,只覺疾風撲面,身周景物極速變幻,沒過多久,他們已經翻過了這座平緩的山林。

她剛剛硬挨了苗長青一掌,最開始確實胸中氣血翻湧,差點吐出一口血來,但此人突然現身扶住了她,讓她有時間調息,將經脈內走岔的真氣理順,到這會兒就已經沒有大礙了。

於是在對方緩下奔走速度之後,她就輕輕掙了掙對方攬住她肩膀的手臂,說:“多謝壯士相救,我已經好多了。”

那人隨即停下腳步,松開了手,目光在她臉上掃了一眼,問:“自己能走?”

“能。”夏小喬點點頭。

那人就丟下一句:“自己跟上來。”然後繼續極速向東南方奔去。

夏小喬知道苗長青等人隨時都可能追上來,她不熟悉此處地形,只能跟著那人向前疾奔。兩人一前一後,沿著山林邊疾掠了小半個時辰,前面那男子才忽然停下來。

她跟上幾步剛要開口詢問,前面林子裏忽然走出來一個身材矮小的男子,沖他們哈哈一笑:“怎麽這麽慢?老宣,你又看熱鬧、犯懶不想出手了是不是?”

正是先前在林中向她發出警示的那個聲音。

“我早就說你是多管閑事,人家小丫頭身手利落得很,你看她現在不是沒事人一樣麽?”救了夏小喬那人不耐煩說道。

夏小喬聽明白了經過,忙上前向兩人抱拳行禮道謝,那個身材矮小的男子把臉上罩布掀去,露出一顆毛茸茸的頭,向夏小喬咧嘴一笑:“姑娘不用客氣,我們早看那幫大內孫子不順眼了。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,咱們到前面齊家莊去。”

他說著前面帶路,一邊走一邊自我介紹:“我叫張大海,”又指指前面的男子,“他叫宣謀,我們都叫他老宣。我們是桃園寨的人。”

夏小喬從來沒聽過“桃園寨”,只能笑著回道:“多謝張大俠、宣大俠仗義援手,我叫夏小喬,初到貴寶地,孤陋寡聞,尚不曾聽過貴寨的威名。”

張大海哈哈一笑:“你這姑娘倒實誠。我見過的人,就算不知道我們桃園寨是做什麽的,多半也會先客客氣氣說一句‘久仰’。”

“原來還可以這樣,倒是學了一招。”夏小喬見他雖然看起來其貌不揚,說話卻很豪爽風趣,便也跟著開了句玩笑。

張大海很捧場的大笑,就這麽大踏步帶著她走了一刻鐘,穿過一個屋舍齊整的小鎮,走到小鎮邊上一家名為“豁然”的客棧跟前才停步進去。

門口守著的小夥計看見他們忙打招呼:“宣公子、張天王回來了。”招呼完還好奇的打量夏小喬。

夏小喬對“張天王”這個稱呼很不解,只不好詢問,那邊張大海嘻嘻哈哈打了招呼,就問:“周大娘呢?”

“去後院忙了。”小夥計答。

張大海就招呼著夏小喬跟他一起往後院去,那位一直不說話的宣謀則自顧找了張桌子坐下,叫小二給他弄吃的。

夏小喬跟張大海一路從後門出去進了個院子,又一直走到院子東北角,穿過一個小角門,進了最後一重院子,見裏面三間正房帶左右廂房,齊齊整整的,兩邊廂房外還各種了一棵棗樹。

“是大海嗎?”

她正打量,西廂房裏忽然傳出女聲,張大海應了一聲,帶夏小喬走過去,剛到階下,房門就從內打開,走出一個身穿紅襖白裙的女子來。

那女子看起來年紀不小了,至少過了花信之年,但又不像年紀很大。她頭發挽了彎彎曲曲的發髻,簪了絹花金釵,臉上描眉塗脂,將本來就艷麗的眉目描畫得更加動人。

“都安置好了?”張大海見到女子先問道。

女子點頭,卻並沒多說,反問:“這位妹子是?”

張大海“啊”了一聲,“差點忘了,這是夏姑娘,夏姑娘,這是豁然客棧掌櫃的,周大娘。”

周大娘向夏小喬展顏一笑:“夏姑娘沒事吧?聽說你被大內侍衛襲擊,有沒有受傷?”

張大海也忙說道:“正是,我給忘了,那個叫苗什麽的孫子,打了夏姑娘一掌。”

“我還好。”夏小喬好久沒有接收別人如此真切的好意關懷,一時竟有些不習慣,“其實我身上穿著軟甲,才敢接他一掌的。”

周大娘臉上憂色這才淡去:“沒事就好。姑娘一路也累了吧?來,我帶你去休息。”又叫張大海去忙他的,只管把夏小喬交給她,然後上前拉住夏小喬的手,帶她從角門出了這個小院,又向西過了道小門,進了另一個小院。

夏小喬跟著她進了小院東廂房,見裏面是收拾整潔的三間房,周大娘帶她進去南間臥房,說:“地方簡陋,姑娘不要嫌棄。”

“多謝掌櫃的。”夏小喬心裏有很多疑問,到這會兒實在忍不住了,“請問,這裏就是桃園寨麽?”

周大娘一楞,隨即笑道:“叫我周姐姐吧,什麽掌櫃的,怪難聽的。這裏不是桃園寨,只有張大海那夥人才是桃園寨的,這裏叫齊家莊,是個小鎮,我就是個做生意的。倒是不知道姑娘因何被大內侍衛盯上了?”

就是個做生意的,哪個做生意的像這位這麽膽大,提起大內侍衛跟說起看家狗差不多?還敢收留她這個被大內侍衛追拿的人?

夏小喬心裏嘀咕,面上卻不露,只實話實說:“也是我自己莽撞,當時在路上看見一夥山匪攔路打劫,我就出手相救,卻沒想到被打劫的那人正是鄭王手下,而山匪也不是真的山匪,卻是朝廷的人假扮的。他們從此就將我當成鄭王一黨……”

“原來如此。不知者不怪,何況這是他們自己辦事鬼鬼祟祟,怎能怪得了你?”

“不過我倒沒想到他們為了捉我,竟下了這麽大的力氣。”夏小喬想想剛剛那番激鬥,也是有些後怕,萬一沒有張大海和宣謀突然出手攪局,她少不得跟苗長青等人鬧個兩敗俱傷。

哪知周大娘聽了竟笑出了聲,說:“這卻是姑娘誤會了。你是不是見到了那個長得挺俊俏的大內副統領苗長青?”

夏小喬疑惑的點頭,周大娘接著說道:“他卻不是為了你來的,而是為了桃園寨大當家關慕羽。他已經在這左近轉悠了七八天了,還到我店裏威逼利誘,向我探問桃園寨的情形來著,可我哪知道呀!我一個開門做生意的,管的著客官家住哪、門朝哪兒開麽?你說是不是?”

這位女掌櫃言語爽利風趣,讓夏小喬也不由笑起來:“是,姐姐說的對。但他們既然來過,你還招待張大俠、宣大俠,還有我,不要緊麽?”

周大娘再次大笑起來:“什麽張大俠、宣大俠?張大海是桃園寨的什麽天王,他們說得好聽是替天行道,說得不好聽就是匪!老宣是我店裏客人,跟張大海賭牌輸了,才不得不受他差遣走這一趟的,你不用承他的情。至於你麽,亂世之中,你一個小姑娘受人欺負,我不管容易,只怕來日我落難時,也沒人理我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好了,更新完我再去寫新文(淚奔~~o(>_<)o ~~

☆、晉江VIP

周大娘話說的實在, 夏小喬覺得自己也沒什麽可給人圖謀的, 畢竟她現在可以算是孑然一身、身無長物,就放心留下來, 並跟周大娘打聽桃園寨和大當家關慕羽。

“一看妹子這樣就是讀過書的,光聽名兒也能知道關大當家的心思吧?他自己改名叫關慕羽,取的是仰慕關羽關帝君的意思。桃園呢, 說書的講劉關張三兄弟在桃園結為異姓兄弟, 後來一起打天下,他肚子裏沒二兩墨水,就勢把寨子名也取了桃園。”

這個關慕羽是伏牛山腳下欒川縣人, 窮苦出身,父母早亡,十幾歲就流落街頭、討飯為生。後來機緣巧合之下救了個武林高人,那人見他雖是乞兒, 卻難得是個明事理、講仁義的,就指點他修習了武功。

到八年前中原大旱、流民成亂時,關慕羽武功已有小成。他一開始也跟流民一起聲討官府, 但很快就發現情勢越來越失去控制,幹脆脫離流民, 自帶了一幫追隨他的兄弟護著一些老幼婦孺上了伏牛山,憑著最開始搶官倉藏的糧食支撐著過了冬, 之後在山上著意經營,不但開荒種田、自給自足,還把寨子建造得堅固無比。

“頭三年這邊兒根本沒人管, 官府早就沒了人,那兩邊打得熱火朝天的,附近幸存的老百姓誰也靠不上,就都投奔了桃園寨,那寨子就越建越大。到四年前朝廷把東京收了回去,才又慢慢往這邊派官,可那些當官的,妹子也知道,多數不知民間疾苦,老百姓都這樣了,還要跟那十餘其一的人家收賦稅,叫他們養朝廷。”

周大娘說著嘆息一聲:“那年月,真是賣兒賣女都沒處賣去。關大當家知道了,哪裏看得下去,就帶人收拾了幾個當官的,順便收了些不義之財。如此一來,又有不少老百姓投奔他。他殺了官,官府又怎能不管,幾次派人來圍剿,都沒成,這次不知怎麽想的,換了大內侍衛來。”

應該是想先用大內高手探明寨子內部詳情,運氣好就順便刺殺幾個寨中首腦,為下一次圍剿做準備。

夏小喬這樣想,卻並沒說出口,另問道:“那麽那位張天王呢?”

周大娘一聽她問這個,忍不住笑道:“他是最初就跟著關大當家的。桃園寨鬧出了名堂後,就自個兒給自個兒貼金,除了幾位當家之外,都自取了諢號,張大海他們幾個就合計著弄了個四大天王,說是那鄭王劉起俊有八大金剛,桃園寨不能輸陣,他們四個就是天王殿的四大天王現世。”

“原來如此。”夏小喬也笑起來。

周大娘點頭:“就是這樣。所以妹子你也算是受了他們桃園寨牽連,也就不用太感激他們,只管在這裏休息,先避避風頭,大內侍衛找不到這裏來。等他們無功而返,你要去辦事,再走也不遲。”

夏小喬覺得有道理,便應下來道謝,又問周大娘是哪裏人,是否也是本地人。

周大娘道:“我原本就是在這齊家莊出生的,後來外嫁到了淮南,民亂之後,我擔心家中父母親眷,趕回來探視時,卻已經晚了。”

她臉上終於沒了笑意,目光也黯淡下去,夏小喬聽得難過,忙出聲道歉:“對不住,周姐姐,我不知道……”

“沒什麽,都過去這麽久了……”周大娘嘆了一聲,“我安葬了父母親人,幹脆就留下來守孝,後來流民散去,又用積蓄開了這間客棧。”

“那姐姐的夫家……”

周大娘道:“我夫君早就過世了,我回去也沒什麽意思。”

亂世多見苦命人,夏小喬與她算是同命相憐,不由說道:“原來姐姐跟我一樣舉目無親。”然後順勢把她家被亂民所害的事情也講了,最後解釋,“我本來只是想回去祭拜父母的,誰知道半路被大內侍衛截住了。”

周大娘就握住她的手勸道:“不用急在一時,他們總是要走的,你先安心住下來,張大海他們自會盯著那些人,有消息我就告訴你。對了,你餓不餓?我叫人給你弄吃的。”

她說完就要往外走,夏小喬起身送了她出去,回來坐下先試著調息運功,發覺她雖然當時理順了真氣,還是受了內傷,而且丹田內真氣不足,須得慢慢運轉心法生發。

看來她現在只能暫時留在這裏了。桃園寨既然兩邊都不靠,聽周大娘的話音,那位大當家似乎也沒有稱王稱霸的野心,那麽住在這裏應該不會惹上什麽麻煩,且先靜心練功療傷好了。

夏小喬打定主意,不一會兒周大娘來送飯,還帶著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給她拿了熱水洗手洗臉,她擡手摸了一把臉,才想起來自己還戴著面具,忙摘了下來。

周大娘看她露出本來面目,不由一怔,笑道:“原來還是個頂頂美貌的小妹子!我原還奇怪你先前那張臉好像哪裏不對,不過也該這樣,世道亂呢,你孤身在外行走,是得易容改扮才省事。”

又給夏小喬介紹,說那個幫忙的小姑娘叫櫻桃,也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,被她收留在店裏做點零活。櫻桃非常瘦小,細細的脖子上頂著一顆腦袋,特別像個豆芽菜,夏小喬看她頭發稀少泛黃,怪可憐的,就偷偷從青囊裏拿了一小包飴糖給她。

“這還是在濟州買的呢,幸好我一直沒顧得上吃。”

櫻桃先看了一眼周大娘,見她點頭了,才靦腆笑了笑,接過糖來低聲道謝,然後就一溜煙的跑出去了。

周大娘也跟著告辭:“我前面還有事,你先吃飯,吃完碗筷放外間就好,你只管好好休息,櫻桃有空會過來收。”

夏小喬應了,送她出去,然後回來吃過飯,把碗筷放在外間,自己脫了外衣,坐到火炕上運轉心法練功。

這一練就是兩個時辰,等她睜開眼時,窗外已經是一片漆黑,外間倒是有燭光亮著。她起身換了件衣服走出去,果然外間已經點了燈,夏小喬剛要出門看看,就聽到有人接近這座院子,她幹脆站到門口去等,果然沒一會兒就看見櫻桃過來了。

“夏姑娘。”櫻桃低聲跟她打招呼,“這是晚飯。”她提了提手裏的食盒。

夏小喬忙伸手接了過來:“辛苦你了,店裏忙麽?”

櫻桃回道:“嗯,還好。”

“那你快去忙吧,一會兒我自己把碗筷送回廚房去,廚房是不是就在你來的那個院子?”

櫻桃點頭:“是。周姐姐說,姑娘要是休息好了,想出去走走,也可以去前面堂中坐坐。”

“好,多謝你,啊,你也叫我姐姐好了。”夏小喬還從來沒做過別人的姐姐,一說出這個話,自己先高興起來,“不用那麽客氣。”

櫻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,到底沒開口叫,又轉頭跑了。

夏小喬就自己吃了飯,然後把碗筷裝回食盒裏去,提著出了房門,過小門到了客棧廳堂後面第一個院子。

廚房在哪很好分辨,煙氣最重、飯香最濃的地方就是了,她把食盒送到門口,一個打雜的夥計忙接了過去。

這會兒前堂裏正熱鬧,雖然通往後院的門關著,卻並不妨礙夏小喬聽了個清楚。

“要我說大內侍衛也都是膿包,只他娘的會欺軟怕硬,合起夥來圍攻個小姑娘得心應手,那鄭王麾下八大金剛,哪一個他們敢碰?”

“哎,老六,我怎麽聽說何茂勳那王八蛋讓人給殺了?”

夏小喬聽到這句時正好走到後門處,腳步不由一頓,就聽裏面有人應道:“我也聽苗長青說了。”正是張大海的聲音。

其他人就不信:“你胡說八道吧,苗長青跟你說的?那小子可有真本事,你撞到他手底下能一根毛不少的回來?”

張大海就罵了幾句,然後說:“我他娘的什麽時候說他是跟我說的了?我是聽見他問夏姑娘!”

夏小喬聽到這裏,忙拉開門走進去,堂中眾人聽見聲音,都轉頭朝她看過來,一見是個容貌、服色都陌生的年輕姑娘,不由都楞住了。

還是周大娘發覺大家忽然安靜,從二樓走下來,看到是夏小喬,才笑著打破這詭異的安靜:“妹子休息好了?”

夏小喬點點頭,繞過幾張桌子走到她身旁,又跟張大海和宣謀打招呼:“張天王,宣公子。”

張大海聽見她聲音才知道她是誰,忙回以一笑,說道:“姑娘不用客氣,什麽張天王,都是他們混叫的,你叫我老張就好。對了,那個苗長青是不是跟你說何茂勳被人殺了?”

“他說有傳言何茂勳在潁川城中被殺,問我聽說沒有。”夏小喬知道他聽見了,就如實答道,“我沒聽說。”

她一邊說話一邊掃視了一下堂中,見張大海和白天見過的宣謀、還有另兩個布衣漢子坐在一起,桌上有酒有肉,正吃的高興。

在他們旁邊另一張桌邊則坐了兩男一女,看起來都滿臉風霜、年紀不小,身上還帶著兵刃,顯然也是武林中人。

其中那個女子聽夏小喬說完,忽然問道:“他為什麽要問姑娘聽說沒有?姑娘是從潁川來的麽?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劉關張桃園三結義

張劉黎郭四大天王

好像沒什麽不對,哈哈哈

大家的手還在嗎?我已經準備吃土了o(╯□╰)o

☆、晉江VIP

夏小喬不認識那個女子, 見她說話直來直去的, 一點禮貌也沒有,就回頭看向周大娘, 問:“這位是?”

周大娘瞟了一眼,道:“我也不認得呢,大海, 這位女俠是?”

話都說到這份上了, 按常理那女子本該自己站出來通名報姓,可她竟沒有表示,反而真的等著張大海給介紹。

張大海是個粗人, 不講究那麽多,很隨便的說:“這三位是從隴右來的朋友,梅三娘梅女俠、杜六和杜大俠和甘俊甘大俠。”

那兩個男子分別向夏小喬拱手為禮,梅三娘卻只點了點頭, 夏小喬回了禮,自己報了姓名,才回答先前梅三娘的問話:“我從魯地回中原, 正好從潁川路過,在那裏住了一晚, 那時何茂勳還沒死,至於現在什麽情形, 我也不知道了。”

“這個王八蛋喪盡天良,手上沒少沾血,現在才死已經是便宜他了!”杜六和開口接話, 正是夏小喬進門之前最先聽到的聲音。

張大海道:“是啊,不過他現在是一城主將,身邊親衛不少,我們也不是沒打過他的主意,卻一直沒找到機會。要是真有人殺得了他,一定是絕頂高手。”

周大娘趁他們說話,拉著夏小喬到一邊兒坐下,低聲跟她解釋:“他們都是江湖豪客,就愛說這些打打殺殺的事,你要是願意聽就聽一會兒,不願意聽就回去休息。可惜冬日裏沒什麽風景,白天也沒什麽好景致看,只能委屈你悶在這裏了。”

“聽大夥聊聊江湖軼事也挺好的。”夏小喬說完從袖中拿了兩個銀錠出來,塞進周大娘手裏,“這是我預交的房費和飯錢。”

周大娘一開始不肯收,說只算在張大海賬上就好,張大海早已聽見,也說記他賬上,旁邊坐著的他兄弟就取笑他說:“記你的賬?大海哥,你欠大娘櫃上的錢,當了褲子都還不起了吧?”

大家哄然大笑,夏小喬等大夥笑完才說:“怎麽能讓張天王破費?已經承蒙援手,該當我做東謝過張天王和宣公子才是,周姐姐,他們這一餐就記在我賬上吧!”

張大海連連擺手,那一直沒說話的宣謀倒是慢條斯理接道:“你不要就走開,別吃了。周大娘,給我們再添一盆紅燒羊肉、一只燒雞,你那兔肉還有沒有了?”

周大娘啐道:“一提吃的你就來勁!想吃兔肉自己捉兔子去!”她倒是沒再推拒那兩個銀錠,接過來就吩咐小夥計去廚房傳話,真的做羊肉和燒雞去了。

張大海有點不好意思,想招呼夏小喬一起吃,又覺得人家這麽好看的小姑娘,跟他們幾個粗俗大男人坐在一起不像話,不招呼她一起吧,又好像很失禮,便在桌子底下踢了宣謀一腳,示意他跟夏小喬道謝。

夏小喬就坐在離他們不遠的桌邊,清清楚楚看到他踢了宣謀一腳,不由失笑:“張天王別客氣,就讓我盡一點心意吧。”

宣謀接口:“就是啊,你平常不是總說江湖兒女、不拘小節麽?也沒少在我這蹭吃蹭喝,怎麽對著人家小姑娘就拘謹起來了?”

張大海一窘,端起酒碗就幹了一碗,借此掩飾尷尬。

夏小喬的註意力早就轉到了宣謀身上。白天他出手時蒙著面,剛剛她進來時還是憑衣服和身形認出來的他,這會兒仔細看他長相,發現此人初看之下不過五官端正,等細細端詳時則又覺得他眉骨挺秀、氣質不俗,一看就與尋常武人不同。

而且夏小喬端詳了他有一會兒了,卻始終感覺不到他功力深淺,他也像是根本沒察覺夏小喬的衡量一樣,自顧自吃菜喝酒,一張嘴就沒停過。

其餘幾人談興正濃,由何茂勳又說到了鄭王身上,“劉起俊最近沒少發英雄帖,有不少好手都被邀去了商都。看起來,他們兩邊是要決一死戰了。”那個叫甘俊的人說了這一番話,終於把夏小喬的註意力拉了回去。

“兩軍對壘,找再多江湖人士都沒用。”張大海擺擺手,“真正的戰陣,都是靠人堆出來的,劉起俊想這些歪門左道,看來是扛不住屈政亮的層層壓縮鉗制了。”

“誰說沒用?如果他是想刺殺屈政亮,乃至小皇帝呢?”杜六和反駁道。

張大海搖頭:“要能刺殺,早就刺殺了。屈政亮也不是傻子,他身邊高手環衛,至於皇帝就更不用提了,身在大內禁宮之中,哪是那麽容易被刺殺的?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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